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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兒站在房間的正中央，讓著幾個丫鬟替他更衣，他原本很抵抗的，男女授受不親，可丫鬟們一個個落落大方，只有他一人害臊，也就依著她們。

穿上的是以他那件紅花上衣改成的短衣，粉嫩的顏色很襯他白皙的肌膚，襖裙也按照他的身高，做成了適合他的長度。

長髮在頭上盤成了兩個髻，這才是符合他年紀的模樣，靈巧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，看著吳大娘手上的胭脂在他臉上塗塗抹抹，沒兩三下，他便成了雙頰紅暈，容貌俊秀的美人兒。

一雙柳葉眼，眨眨的媚眼如絲，朱紅的唇微微的噘起，正所謂人要衣裝，比起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要來得嬌媚可愛。

吳大娘將一只鑲著紫玉的髮簪戴在田兒的頭上，這是金老爺交待一定要替他戴上的。

穿過內院，大人們都在正房裡候著了，如此講究的拜見儀式，簡直像是真的要結婚似的，但其實從各種意義上來說，的確是形同嫁娶了。

田兒緊張的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樣，在吳大娘的催促下他才踏入了正房。

一進到屋內，金老爺和金夫人坐在正對著門的主位上。

金老爺和藹的面容始終帶著微笑，看見田兒打扮得如此脫俗，他很滿意；他頭上戴著的紫玉簪子，也讓他心中狂喜。這只紫玉髮簪，便是他贈與李善的定情信物，在他逝世後又輾轉回到了他手上，今兒個能讓田兒戴上他，也算是圓了他心中的憾。

坐在他身旁的金夫人則是面色凝重，出身望族的金夫人有著高雅的氣質，在貴族的教育下，她必須時時保持優雅，雖然她極力的掩飾自己的情緒，但不難看出被她隱藏起來的絕不是高興。

田兒在兩位面前跪下行禮，「田兒向老爺夫人問好。」

「起來吧，起來吧。」金老爺呵呵笑著，金夫人也回以他笑容。

金老爺起身，喚了金東賢過來，牽起了兩人的手疊在一起，「賢兒，從今天起田兒便是你的義兄，也是你未來的娘子。」

田兒這時才發現金東賢一直坐在左邊的位置上，抬眼偷看了他一眼，比起那天在庭院裡的初見面，他看著更加俊俏，如此近的距離讓田兒有些羞澀，將眼神收回呆望著兩人交疊的手，這一切都好不真實。

但金東賢感受到的可和田兒不同，他硬生生的抽回了手，板著一張臉，「我才不要娶他。」

眼睜睜的看著他將手抽離，原本的溫熱觸感，現在卻只能抓得一把冷空氣。是因為自己骯髒？將身上的髒污洗去，也無法將卑賤的出身給洗掉。

「這決定已成定局，」金老爺難得用有些嚴厲的口吻說，「你可以納妾，但不論如何，田兒必須是正室。」

在金東賢的眼裡，即使田兒打理得乾乾淨淨、稍抹胭脂，穿戴上再美麗的衣裳或首飾，也不過就和門外的丫環並無二樣，反倒還滑稽的像個丑角。

知道父親的決定無法動搖，他只能忿忿的回位置上坐好。

「是說田兒啊，稱呼是該改了吧，」金老爺手還牽著田兒的手，他握了個緊，「別叫老爺，叫聲爹爹來聽？」

「到時成了婚，也是得叫爹的。」

「爹爹—」這聲爹爹可不是從田兒的口中喊出，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一進到屋內便上前挽住了金老爺的手臂，正值二八年華的少女，如花一般儀態翩翩風情萬種，這女子便是金家大小姐，金白蓁。

「怎麼現在才來呢？」金老爺笑得開懷，對於女兒的撒嬌，他從來就沒有抵抗力。

「為了穿這件新衣裳給您看呀！」金白蓁再金老爺的面前轉了一圈，「這是用您上個月送給女兒的絲綢做成的，今早才剛送到呢。」

金白蓁身上的白色短衣合身，顯露出他穠纖合度的身材，青色襖裙在旋轉的過程中輕輕的被帶起，空中搖曳的模樣，風采迷人。

「好看，好看！」金老爺誇讚著，「蓁兒穿什麼都好看。」

「都已經是要出嫁的人了，端莊一點。」金夫人在旁叮嚀。

「是，女兒知道了。」金白蓁回了金夫人的話，正經了三秒，隨後又立刻露出鬼靈精怪的表情。

「來，蓁兒，來見見田兒，以後他就是妳的義弟了。」田兒小小的身子被金老爺摟在懷裡。

金白蓁看著爹爹對這孩子百般疼愛，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。一直以來爹爹都是最疼她的，她就算在蠻橫無理，爹爹都會順著她，可她從沒見過爹爹抱著她以外的孩子，就連金東賢出世以後，也未曾看過爹爹這副模樣，她對眼前的這個孩子生起了敵意。

「田兒見過小姐。」田兒福了身行禮，這般有禮的模樣更在金白蓁的心底扎上了根刺。

「之後吳大娘會一直跟在你身邊打理你生活起居，並教導你一切事宜，你要好好跟他學習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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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兒住在西廂房數來第二間房，正對著東廂房的那間便是金東賢的房間。

回房的路上，金東賢和他並肩走過內院，走到了院子的中間，兩人便要分開來走，一個向東一個向西，這時金東賢喊住了他。

「你們都下去吧，我和他說會兒話。」金東賢示意奶娘和吳大娘給他們兩個獨處的機會。

田兒遞給吳大娘一個請她放心的眼神，她才退下，雖說是退下，但其實還是站在了遠處看著。

「少、少爺，有什麼話要說嗎？」

田兒面對金東賢時總是嬌羞，他看起來比他還要年幼一些，可卻有著成熟穩重，從他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，田兒的心便老是向著他，即使他對他的態度不甚友善，卻還是因為他的注視而心動，因為他的鄙視而憂愁。

「別跟我套近乎，這並不是接受你的意思。」他語氣冷漠，「昨晚是你偷溜出去了對吧？」

田兒一驚，昨晚他分明是確認過沒人發現，居然還是被金東賢給看到了。

「你怎麼想我不管，但我是不會接受你的，如果父親的旨意不變，我會照做，而你也只不過是我的傀儡罷了。」

說完，便留下田兒一人站在雪地裡。

TBC.